璞玉的簡單生活

老父親住進養護院該有四年了

從不良行, 如今完全倚賴輪椅

從可以自己如廁, 如今需要成人紙尿布

從大聲嚷嚷吵著要回家, 如今完全默默無語

從可以自己用抖動的手拿飯碗, 如今需要別人餵食

眼睛閉著時間比開著時間長

睡著時間比醒著時間長

糊塗時間比清楚時間長

問他有幾個男孩, 幾個女孩

 他總是說兩個男孩

問他我是誰, 知道我是他女兒

但再問他有幾個孩子

可愛的老父親仍說有兩個兒子

帶著他愛吃的點心

不管有沒有包裝紙或塑膠袋在外面

老爸拿起來就往嘴裡放

那天帶了一個豆沙粽子

放在桌上, 先去倒杯水...

沒想到, 回頭一看

老爸竟可以自己一手拿碗, 一手拿筷

努力的要自己吃...

我陪在旁邊,不停著對他說, 慢慢吃, 小口吃

 怕他不小心噎著

一口接著一口, 沒多久時間就吃完了

平常到了吃飯時間

老父親就只張口, 絕不動手

不餵他, 就不吃

沒想到, 遇到他最愛的豆沙粽

竟可以自己拿起筷子,不勞他人

人的一生宛如一條拋物線

到了晚年, 一切都要漸漸回歸到原點

或許只剩下味覺可以喚醒一些抺不去的記憶吧

前些日子有則新聞

某家養護院收集超商賣不出去或過期的便當

再打成爛糊給毫無表逹能力的老人們吃

人老了雖然有許多器官已退化

但我相信他們仍然保有最原始的味覺與嗅覺

就請尊重老人們這最後一點的尊嚴吧!